她是江家人,而江应两家新结了秦晋之好,这是人尽皆知之事。
无论自己是否情愿,旁的人、甚至在太后娘娘本人眼中,她已经站上了应家的船。太后抛来的橄榄枝,她若不接,未来日子孤立无援,不会好过。
至于皇帝这个选择,照微一开始就不曾考虑。
她断无争宠之心,又有自知之明。而况,她若争宠,太后和应女史头一个要针对的就是她。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稳了。
照微对名为路遥的公公平和一笑:“小女子初来乍到,尚不知怎么走去瑞康宫,还要劳烦公公帮我带路了。”
“模样不错。”上首的中年女子凝视了照微一会儿,威严的声音响起:“再行个礼给哀家看看。”
照微行了一礼,优容有度,暗合气韵。
“礼数也是个周全的。看来这次江家送了个好姑娘来。”太后信口称颂,不再年轻、却美丽依旧的脸孔上,不辨喜怒。
一听就是客套话。
照微得了赞誉,却殊无喜意,鸦睫之下眸色淡淡。
若按前世的关系来算,她应当是太后的侄媳妇,上辈子两人在宫宴上见过一面,太后还赏她一对儿红玛瑙手镯。
那时,她哪里会想到,有朝一日两人会成为以婆媳之礼相见?
果真是命运戏弄、阴差阳错。
照微哂然一笑,又在记忆深处搜刮起与太后有关之事。
传言中,她前世的婆母张氏在靖宁公府作威作福、说一不二,见到太后这个小姑子就如同老鼠见了猫。足以见得,太后有多不好惹。
她城府之深,照微自认弗如。
因此,听见太后“听说你这样好的姑娘,差一点就成了哀家的侄媳妇”的咄咄质问,照微丝毫不觉意外。这样大的事不被翻出来,才是咄咄怪事。
她适时跪下,不疾不徐道:“太后娘娘明鉴。若非臣女成了应二公子与堂妹之好事,今日您也不会在此看到臣女了。”
双眸澄然如水,语调平静宁和,略无被质问的恐慌。
她也不需要恐慌。
没猜错的话,太后当是查清了来龙去脉。换婚一事怪不到她头上,她作为在理一方,无论如何都不必气短。
太后“哦”了一声,似是因她的冷静而讶异:“你的意思,倒是你主动与我应家结了善缘,应家才成全你入宫似的。”
语气如此,平白予人威严与压迫。
事实不就是如此么。照微想。
但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。太后娘娘是应玉京的姑姑,而非青天大老爷,她问这些,是为了敲打自己,而非主持公道。
“是非如何,您与臣女心中各有定论。江应结秦晋之好一事,木已成舟。照微入了宫,就是皇家的人,日子终归要向前看。”
一番话,看似寻常,却暗藏机锋。不仅委婉道出真相,又表达了自己不计较的大度,还隐隐透露出唯她马首是瞻的姿态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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