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30章 不可说(二)_美人如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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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执笔抄经。殷染走过去,她也不迎接,只道:“你总这样来,也不怕给人瞧见了说话。”

  “我有什么好怕。”殷染笑笑。

  戚冰抬起头,看见她在笑,自己也笑了一下。

  那笑意没有入眼,便消散了。

  低下头,笔尖动得飞快,“小七这样,我也……担忧得紧。”

  殷染没大没小地坐到她身边,伸颈子看了一眼她抄的东西,咋舌道:“竟是《阿含经》?我过去原不知道,你还是能写字的嘛。”

  戚冰怒而搁笔:“你又小瞧我了不是?秘书省里泡大的,很了不起么?”

  殷染便笑起来,双眼都弯成了一双月亮,“可惜我不够格,不能为戚才人分忧了。”

  戚冰静了片刻,叹口气,“那夜的御宴上,多谢你了。若无你的主意,我何来的今日。”

  殷染不答,只自案底抽出来一摞纸,细细地看过。戚冰道:“你怎就知道抽底下的看?”

  “你要呈上清思殿时,自然将自己的放在上面。”殷染毫不避忌地道。戚冰也不恼,点了点头:“跟你说话果是不费劲的凤倾天下之独霸后宫。”

  殷染一张张地翻过去,《阿含经》经文生僻古奥,后宫诸女字迹不一,看来也颇伤脑。戚冰原不理她,待见她看得入了神,好奇地问:“你在找什么吗?”

  殷染拈出其中一张,“这是谁写的?真真一手好字。”

  戚冰掠了一眼,“李美人。”

  殷染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张纸,来来回回看了十余遍,末了,重复道:“真真一手好字。”

  自掖庭宫回来后,段云琅已经好几夜没有合眼。

  小雪簌簌扑在窗上,映出隔壁微茫的灯火。四更了,淮阳王大约还没有睡,段云琅翻了个身,只觉那灯火仿佛是跳在自己眼皮子上的。

  几日前那乱飞的鹦鹉的叫声,凄厉,竟好似是人在叫。

  它叫——“如来所说法,皆不可取,不可说。”

  它是阿染教出来的鸟儿,它会念经,而且——据说——它还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念什么经。这当然是邪极通神的笑话了,但很有可能,阿染是有意让它给他传来这句话的。

  这话究竟什么意思?

  阿染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?!

  他想啊想,再想不出来,突然一个翻身自床上坐起,草草穿好衣裳,披上斗篷便往外冲去。

  刘垂文已睡熟,他一个人将马匹从黑暗的马厩里牵了出来,策马往掖庭宫方向奔去。

  冷风夹着雪粒扑打在他的脸上,斗篷甩出猎猎的声响,宵禁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,巡城的兵士见到是他都避之不及,马蹄嘚嘚急促而空旷,仿佛是践踏在他的心上。

  一个人,一个人往未知的方向策马狂奔。原来是这样孤独的一件事。

  寒冷逼得他的头脑渐渐清醒了一些。待到了通明门外,他反而勒住了马缰。

  一夜未睡的殷染,隐约间听见一声轻细的马嘶,自宫外不远处传来。

  这样深的夜里,怎还有人在街衢上跑马?她揉了揉眼睛,披衣自床上坐起,堂上的鹦鹉也不安分地蹦跳起来,口中含混地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
  烛火燃了一整夜了,光芒愈趋微弱,殷染只见一屋的寡淡陈设都在自己眼前昏暗地摇晃。她不知自己在等待什么,可她就是没能好好睡去。

  她渐渐叹出一口气,走到堂屋,在鸟架下抬起头,低声道:“他不会来了。”

  鹦鹉仿佛听懂了一般,奇异地沉默了下来。一人一鸟,同样幽深的眼珠,在黑夜中无声地对视。

  殷染揽着衣襟转过头,窗外,细碎的雪花在空中寂静飘落,冰雪之上,是一轮永远无情的月亮。

  高墙大门隔开了两个世界,他在墙外,她在墙内。

  他低下身子,轻轻拍了拍马脖子。躁动的马儿终于不再蹬蹄,他抬起头,还是一样的月亮。

  永远无情的月亮。

  他慢慢掉转马头,一人一马,静静地离去。

  当段云琅顶着乌青眼圈回到王宅,天色已然拂晓。他还来不及换上一身衣裳,孙元继已将“污秽之气”查了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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